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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村上春树认为的那样,我一直认为自己的运动天赋被中学体育老师耽误了。

 

村上写作之余喜欢跑步,跑着跑着就成了马拉松发烧友,满世界去跑马拉松。然后,在专门练习了自由泳和自行车后,多次参加了铁人三项赛,完成了在常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毕业之后,我也是不停地参加各项运动。游泳从蛙泳、自由泳、仰泳到蝶泳,之后是网球、高尔夫和滑雪。网球由于近视跑动不方便放弃了,其他的一直坚持着。

 

我发现所有的运动,基本就是一个重心的问题。蝶泳游得好,主要不是因为双臂划动有力,而是像海豚一样,通过身体的上下滚动,重心不断上下移动,从而获得前进的力量,原理是利用体重:身体往下冲的力量肯定比双手划动的力量强,而且还不累。高尔夫也是用腰部转动带动杆下行的重力,来砸白色的小球,然后带动小球飞行。滑雪是向旁侧甩动,使身体和滑雪板分离,把全身重心压在板刃上,然后利用反作用力,从而获得回转。

 

平常经常从事跑步、游泳或骑自行车这些有氧运动,就会获得足够的耐力。在解决了重心问题后,如果有好的耐力,即使没有什么特别的运动天赋,在某项运动上的水平也会比90%的人强。

 

我和吴教练边滑雪,边探讨运动技巧。她得知我2008年为亚布力在多交所上市出过力后,颇有感谢之情。说:“正是你当时的行为,让我现在有这么好的职业”。

 

接着她问:“来滑雪的人经常说要去‘城里’,‘城里’在什么地方?”

 “不是‘城里’,是‘崇里’,2022年北京延庆和张家口崇里要联合举办奥运会,所以很多人去那里滑雪。”

“哦,是这样,怪不得来这里滑雪的人,没有以前那么多了。来这里滑雪的人,基本是去雪乡前路过这里,进行初次体验的,百分九十的人是第一次滑。进行高山滑雪的,办有季卡,自己带雪具,一般在这里买有住宅,或者租房子,一住就是几个月,天天滑”。

 

“新体委滑雪场和阳光滑雪场,哪一个更好滑些?”

“阳光比较好滑些,因为相比新体委所在的大锅盔山,阳光所在的二锅盔山和三锅盔山相对平滑。”

 

我于是问吴教练:“明天是否可以带我去新体委滑雪场?因为从来没有去过,摆渡和雪具大厅都不大熟悉。”

 

我接着解释:“小心撑得万年船。尤其是高山滑雪,甚至被看作是极限运动。第一次熟悉地形,最好是女教练,因为女教练虽然技术相对差一些,但比较谨慎,也更有耐心一些。如果是男教练,因为教练普遍年纪比较轻,比较猛一些:如果你水平比他差,他就会嘲笑你;如果你水平比他好,他就会跟你比,无形中就会形成竞赛,人生地不熟的,就会有危险。”

 

吴教练说:“可着劲儿地撸?”

“是啊,可着劲儿地撸。熟悉场地后可以滑快一些,那时男教练比较好。”

 

这里的人说话都比较幽默、形象。我在北京的第一个教练就是亚布力去的,说话也是这味道。在云佛山滑雪场在缆车上,边聊天,边看着底下的松树林和滑雪的人们。

 

从缆车上往下看,每天一两点的时候,总会有人相撞。原因是来云佛山初次体验滑雪的人比较多,高级道跟中级道设计在一起:从中间下缆车是中级道,从最高处下缆车就是高级道。

 

很多人上午在初级道练习,觉得得差不多后,下午往往去冲中级道,但由于水平不够,刹不住。这样,就极容易与从高级道陡坡上滑下来的人相撞,形成事故。滑雪是一项技术性很强的运动,通过腿部肌肉微妙的调节来操控雪板,凭的是对于物理原理的理解、重心掌握和练成特定肌肉,而不是蛮干,摔几次跤就能学会的。

 

吴教练答应下午给我电话,商量明天去阳光的事。但直到晚上七点,她才打来电话:“去不成了。阳光出了大事故了。”

 

“有多大?”

“非常大,所以去不成了。”

 

我没有再问。想了一会儿,我觉得原因是她觉得我滑得太快了,作为女教练她不一定跟得上。另外,阳光并不是她的主场,她又不是高山教练,所以借故推掉了。

 

我的计划中,明天是肯定要去阳光的。昨天,去过一次新体委,没有贸然地去高山,一直在中级滑雪场练,这个中级滑雪场要穿过一道风特别大的峡谷,穿谷风吹过,那个冷啊,头都不敢抬,冻得要死。今天,是在宾馆所属的初级滑雪场活动手脚,场地太小,耍不开。老是在初中级雪道混,实在是没有意思,我毕竟是在万龙滑过所有高级道,并且一跤也没有摔过。

 

思虑再三,我决定还是去阳光,我来了亚布力三天了,说是来滑雪的,现在还没有去这里的高级道,实在是说不过去。只要雪场还开门,就说明危险性不大,自己小心点就是了。

 

到了阳光滑雪场,发现这里人来人往,并没有一点恐怖的气氛。工作人员就像是我北京写字楼里的同事,你能清楚地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做什么,而且是可以用同一套规则进行交涉的。这与我昨天去新体委滑雪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技术怎么样不敢说,这里教练的颜值比新体委高一轮。为着安全着想,我本来是想请一个女教练的,又怕别人说有什么企图。心想,随机了。于是我就到前台说要请一个教练,于是,是男教练,人高马大的小李就成了我今天的教练。

 

我跟小李说:我们先滑最长的那条10公里的幸福大道,然后循序渐进,试一下难度高一点的高级道。小李说:可以在挨个试完所有高级道后,去野雪道。正中我的下怀。

 

果然名不虚传,雪道上是松软洁白的自然雪。雪板一着地,就往下陷,触着雪墙后,形成上升的浮力,就像小船一样,在雪地里穿梭。小李在前面领路,我在后面跟着,不知不觉间,已经滑过好了好几个雪道。

 

一排排巨大的松树肃立在雪道两旁,让人怀疑是人间仙境。有金庸武侠小说里“飞雪连天射白鹿 ”的感觉。

 

小李见我跟他滑一点问题也没有,说:“你滑得够快的啊!凭你的技术,滑这里所有的雪道不成问题。不过,如果将速度降下来,练习一下回转,会更有意思。冬奥会除了强调速度的速降外,还有强调技术的回转嘛!”

 

但我心里有一个阴影,刚才在穿雪鞋的时候,感觉并不舒服,小李帮我调整后,感觉舒服了一些,但仍然觉得有些不合脚。而在崇礼万龙,每次穿雪鞋都很合脚。雪鞋的合脚与否,关系到技术动作的发挥,影响到安全。阿尔卑斯山的滑雪场,很多都是工作人员拿着尺子量完脚后,然后再配备相应的雪鞋。

 

要命的是,我刚才拿滑雪板时,二个板都不能卡在一起拿,将一个板调了一个头后,竟然还是如此。旁边小李看见了,笑着说:“合不上的”。于是,在上下箱式缆车时只能抱着雪板,滑雪的优雅一点也没有了。

 

这说明这里的滑雪设备陈旧落后。联想到昨天吴教练说来这里高山滑雪的一般都是自己带雪具,而其他百分九十的人是不上高山的,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这里的滑雪场是不是因为多年不赢利,而忽视了对高山滑雪设备的添置和维修?高山滑雪要用竞技鞋,与旅游滑雪穿的鞋不同,比较贵。而滑雪板要经常维修,以保持刀刃的锋利,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在走刃时卡住雪。连雪板的卡环都坏了,刀刃就可以想见了。滑雪设备可是滑雪安全最基本的保证,否则一个大回转就可能摔出雪道外,相当危险,于是在滑了另外两个雪道后,果断下山。

 

下山后,听说新体委滑雪场出了事故。

 

当天晚上,我离开了亚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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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荆民

柯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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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昌民律师事务所主任。柯荆民先生执业二十多年,曾担任中债登法律顾问近十年。承办过大量疑难复杂案件。近年来,热心于热点和公益案件。曾主编《金融法律实务》、与人合著《企业与债券投资》,并在《财新》、《金融时报》、《中国债券》、《中国风险投资》和《当代金融家》等报刊发表有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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