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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滑中级道时,我一抬头,看见了这条满是雪包的雪道。就对小赵说:“我们下去吧,去滑这条雪道。 ”小赵面有难色。我觉得有点奇怪,就没有坚持。

 

滑过崇里几公里长的高级道的人,滑这种中级道实在感觉乏味无聊,提不起精神。于是,我跟小赵再说了一遍,要求挑战一下难度,滑刚才那条满是雪包的雪道——当时还不知道那是条黑道,知道其为黑道,是回家看滑雪场地形图才知道的。

 

实在拗不过我,这回小赵答应了。站到雪道的上端,我仔细观察好路线。在滑行过程中,随着地形起伏,侧滑搓雪,也就是说,随时调整身体的平衡,在觉得速度快时,用刃卡住雪把速度降下来。这样,一个大S型就下了坡。突然,我看见小赵在旁边摔到了。我觉得有点奇怪,心里有点困惑:“这不是你们的主场吗?难道滑这条道有难度吗?”小赵好像看出来我是怎么想的,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一般是在那边的训练场,今天是第一次上这边来,这雪包没有怎么滑过。”我转眼就明白了,他滑的这边都是大坑,再高的高手估计到这种地方都不会有十足把握。

 

我连忙道歉:“这就是我的不是了,专门找别人不走的路走。“其实,另外还有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主动权的问题,对于滑雪者来说,如果觉得滑雪板、固定器等雪具舒服,肌肉协调,就要一种主动要跳的感觉,什么雪包、陡坡,即使有坑洼和冰面也会提高看到而绕开,所以滑下去根本不在话下。相反,如果感觉不舒服,无论是雪具还是肌肉,站都站不住,更别提做动作了。你不舒服的时候教练让你滑,你肯定做不好动作。同样的道理,教练不舒服的时候你让他滑,他也做不好动作。

 

所以,怪不得小赵刚才面露难色。由于看了不少国外的视频,加上第一个老师来自亚布力——他是最早一批新西兰教练在亚布力的学生——我跟其他人请教练的作法不太一样。我一般情况下知道自己的水平如何,要做什么也心里有数,所以在对待教练问题上有主动权。我想让教练教什么会主动提出来,不想学我就会拒绝;想滑哪条道也会主动提出来,如果不想滑,我也会拒绝。这样,在通常情况下占主动权的教练就会不太适应。

 

教练肯定是要请的,因为与网球、高尔夫一样,滑雪是一种讲究优雅的运动。动作不好看,很影响别人的观赏情绪,就像衣服一样,是穿给别人的。滑雪的精髓是几个高手在滑,而其他一大群人在看。另外,滑雪涉及弹力、摩擦力、动力、势力等很多力学知识,从练习道、标准雪道、小树林、野雪,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达不到一定水平,自己去练习高水平的雪道,就很有可能受伤或发生事故,尤其是刚开始,雪场经验不是很丰富的时候。

 

很多人在北京京郊的滑雪场没有练出来,就是因为没有找着一个好教练,现在好教练是可遇不可求。另外一个原因是忙,很难抽出稍微完整的时间学。如果零碎跟教练学,今天这个教练这种滑法,下周那个教练那种滑法。再加上教练的表达和水平参差不齐,就很难练出来。所以,如何请教练,如何与教练相处,绝对是一门学问。

 

 

中午,我在西餐厅吃了一份标配:一杯咖啡,外加一份金枪鱼三明治。跟其他所有京郊的滑雪场一样,无论是咖啡还是三明治,都是超级难吃。但我觉得这样挺好挺好:卫生,营养够就行。吃着三明治,苦咖啡难以下咽,我突发灵感,想起了大学时背的《新概念》第四册里的一篇文章,意境真的很相似。刚读这篇文章时,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还没有普及登山和滑雪运动,根本没无法理解(同样无法理解的是高一的一篇文章,即主人公在醒来时在睡袋里遇到蛇,那时的高中生,即没有睡袋,也很少有人有野外生存经验)。现在体会到了以前无法理解的事情,也是人生一大乐事。这篇文章名字为《马特霍恩山区人》,介绍英国人初到阿尔卑斯山登山滑雪的情景。抄录如下:

 

  It is hard for us to realize nowadays how difficult it was for the pioneers. Except for one or two places such as Zermatt and Chamonix, which had rapidly become popular, Alpine village tended to be impoverished settlements cut off from civilization by the high mountains. Such inns as there were generally dirty and flea-ridden; the food simply local cheese accompanied by bread often twelve months old, all washed down with coarse wine. Often a valley boasted no inn at all, and climbers found shelter wherever they could -- sometimes with the local priest (who was usually as poor as his parishioners), sometimes with shepherds or cheese-makers. Invariably the background was the same: dirt and poverty, and very uncomfortable. For men accustomed to eating seven-course dinners and sleeping between fine linen sheets at home, the change to the Alps must have very hard indeed.

  

 

世事变迁,当时,瑞士的阿尔卑斯山区由于大山,与文明相隔绝,面包是十二个月前的,住的地方有跳蚤,是贫穷的象征,而经过短短的几十年的时间,阿尔卑斯山成了滑雪的天堂,而到阿尔卑斯山滑雪,绝对有一点奢侈的感觉。前些年,崇里也是由于位于山区的原因,经济欠发达,但随着中国冰雪运动的发展,在奥运经济的带动下,一定会发展起来。

 

 

其实,崇里现在就有些发展起来了。崇里万龙的雪票每天500元,是全国最贵的。我个人的感觉是,万龙的雪道、雪质、雪具等硬件是确实好,但教练比不过北京(不像北京,有很多亚布力教练,而这批亚布力教练最初是新西兰教练带出来的。不知道为什么,包括登山、滑雪和高尔夫,中国最初的高手都是新西兰教练教出来的)。

 

现在北京人到崇里滑雪,也有一种奢侈的感觉。刚才在缆车上,小赵一直在感叹滑雪者流量减少了。他说:今天是周五,以前人流会猛增,但今天跟平常一样多。我跟他说:由于南山是亚布力风车山庄的那帮人运营的,非常专业,所以北京的流量都被南山滑雪场吸走了。大家在南山滑了一段时间后,就去崇里滑。但凡去过崇里的,就不会再回南山。在崇里熟悉了,有条件的,一般就去阿尔卑斯山体验野雪的乐趣了。军都山是北京比较早的滑雪场,以前滑雪场少,都来这里,现在密云、怀柔的几个滑雪场有后发优势,军都山必须做一些创新,才能吸引客流。现在,军都山打的特色牌是“离市内最近的滑雪场”和夜场。由于离得近,又有夜场,北京人下班之后就可以直接开车来滑雪。滑过二小时就回去,第二天就可以精神焕发地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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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荆民

柯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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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昌民律师事务所主任。柯荆民先生执业二十多年,曾担任中债登法律顾问近十年。承办过大量疑难复杂案件。近年来,热心于热点和公益案件。曾主编《金融法律实务》、与人合著《企业与债券投资》,并在《财新》、《金融时报》、《中国债券》、《中国风险投资》和《当代金融家》等报刊发表有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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