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中国经济一直以二位数的速度增长。当时，官方的经济增加目标总是很大范围内超额完成。但这样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这是中国总理李克强在3月5日的人大会议上要想发出的信息。去年的经济增长率为7.4%，而李总理要求今年的经济增长目标达到7%左右。几乎是近25年来速度最慢的一次。他说，经济放缓恰恰是政府希望的，因为中国政府希望经济建立在一个更稳健和更强大的基础之上。无疑，这个转变过程十分艰难。

在对近3000名人大代表所做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李总理指出：今年经济面临的问题，可能比去年还要艰巨。他说，经济下行的压力在不断加大。但他同时也使用了一个数月来政府官员奉为圭臬的词“新常态”：“经济增长放缓，是新常态。”由于企业关闭和岗位流失，有些产业遭受了损失，有关人员有不满情绪，尽管如此，李总理在讲话里，还是呼唤进一步进行改革。李总理多次强调，要减少权力的滥用和政府对市场的干预。他引用了一个近来在具有娱乐色彩的网民中流行的词“任性”：“大道至简，有权不可任性。” 这是他报告里最受欢迎的一句话，大多数代表当时发出了会心的微笑。但是，李总理是认真的，他是在警告政府官员和国企老总，让他们不要阻碍改革。

从轰轰烈烈的反腐战役中，大多数人已经得出了“有权不可任性”的信息。反腐战役已经进行了二年，还方兴未艾，一点也没有减缓的意思，这跟经济减缓形成了鲜明对比。迄今为止，39名人大代表辞职或被开除。李总理说：“这体现了我们对腐败绝不容忍的立场”。3月2日，军方公布了因腐败被惩罚或调查的14名将军的名单。尽管如此，这没有减少政府对扩大国防支出的热爱：国防支出仍然比经济作为整体的支出快很多。李总理宣布，国防预算上升10.1%，达到1440亿美元，而去年是12.2%。

官方媒体将总理在人大的讲话，与美国总统的国情咨文相提并论。但政府工作报告与国情咨文有着不同的风格。跟以前一样，李总理将近100分钟的讲话，由客观统计数据提供支撑。除了“任性”外，报告的语言基本上比较平实。他没有必要像美国总统那样，在国会议员前进行有党派色彩的表演。

李总理告诉人大代表，国企改革应当继续进行。政府应该允许更多的民营和外国资金进入服务业。而现在，政府在服务业占绝对统治地位。他承认，这个问题在养老领域非常突出，政府以外的组织，应为老年人提供更多的护理服务。现实情况是，老年人要花很长时间排队，才能在国有养老机构找到一张床位。同时，李总理同时还明确，政府保证会控制雾霾和其他形式的污染。在去年的讲话中，他宣布了对雾霾发动“战争”，但公众对此问题的焦虑仍然存在：一部有关环境问题的独立记录片，在网上掀起了激烈的争论。

不管你是村官还是外企大老板，中国总理的报告，有一个领域特别值得关注：有关经济增长目标的各种指标。中国过去的经济增长目标，实际上用处并不大，因为实际的经济发展速度，会很容易地超过这些指标。但是，随着中国经济逐渐走向成熟，并开始放缓，这些经济增长指标，作为政府的底限，有非常重要的指引作用。去年，当GDP存有偏离目标过远的风险时，政府加快了对公共投资项目的审批，并放松了货币政策，正是由于采取了上述措施，实际的经济增长率只比7.5%的目标少一点。

今年更低的经济增长目标，是公开承认经济要逆风飞行，更加强调以消费为导向。这样，就可以给政府额外的空间，来进行亟需的改革：从经济增长对投资和信贷的高度依赖，转变为更加注重消费导向。

由于金融监管机构收紧了向地方政府和公司的贷款，许多人希望中央政府能够承担更多的支出负担，因为这样能减轻他们的痛苦。对此，中央政府将2015 年的赤字目标调高至占GDP 的2.3% ，比去年的2.1%略有上升。但如果中国真能实现7%的增长目标，中央政府可能需要提高财政刺激的力度。

译自：《经济学人》2015年3月7日